我生辰那日,恰逢夫君守邊歸來的第二日。
他沒有像往常那樣與我同過,直到天色漸晚,他遲遲未歸。
我前去尋他,卻在街角處撞見他與一女子談笑。
兩人甚是親密,宛若天造地設(shè)的一對。
“夫人知道了怕是會生氣吧?”
女子問他,語氣中滿是局促不安。
夫君盯著她的臉,目不轉(zhuǎn)睛。
“說好的今日帶你采買,不必理會旁人?!?br>
......
我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幕,視線逐漸變得模糊。
周子歸的話更是縈繞在我的耳畔,久久無法消散。
旁人?我何時變成了旁人?
從我們成親至今,他所言所行,皆告訴著世人,“芙安我妻”。
也正因如此,在他戍守邊關(guān)的三年內(nèi),無人敢欺我辱我。
可如今,他竟為了一個陌生女子,說我是旁人。
那我苦守空房這三年,又算什么?
我拂去淚水,大步上前,想要質(zhì)問他們。
才行至二人面前,還未開口,那女子便忽的畏畏縮縮起來。
她趕忙后退幾步,與周子歸隔開些距離,又向我行禮。
“想必這位就是將軍夫人了?您千萬別誤會,將軍是在幫您挑選生辰禮物呢!”
說罷,她趕忙將手中的東西悉數(shù)遞出。
我瞥了一眼,那些都是我常用的胭脂口粉。
從前,周子歸會經(jīng)常為我采買這些東西。
京中的婦人時常羨慕我,很少有男人肯放下身段,出入那些胭脂鋪?zhàn)印?br>
尤其像將軍府這種高門大戶,理論上全然可以差使下人去做。
可周子歸偏要事事都親力親為,從這些物件,再到描眉梳發(fā)。
不會的他便一件件學(xué),不肯讓我多做一點(diǎn)事。
如今他已能熟練辨別各種胭脂的顏色,倒是拿這些手段去哄別人開心了。
我只覺得諷刺,從未想過有朝一日,前人栽樹后人乘涼這種事,能發(fā)生在我身上。
心煩意亂中,我抬手將那些東西從她手中掃落。
那女子眼眶瞬間紅了起來,雙膝一彎便要向我跪下。
“夫人莫要生氣......都是鶯鶯的不是......”
只是膝蓋還未著地,周子歸的手便橫在她面前,將她攔住扶起。
他背對著我,看不到神色,語氣中卻盡是不滿。
“楊芙安,三年不見,你怎養(yǎng)成了這般苛刻的性子?”
他莫約是忘了,最早我不會吃醋,學(xué)著其他女子那樣事事以夫君為先的時候,是他提出的不滿。
那時的他會同我講:“若你真的愛我,就不會對我身邊的女子滿不在乎。吃醋也好,生氣也罷,這些才是正常的?!?br>
在他給我愛里,我一次次的試探,確認(rèn)。
不知過了多久,我才真的相信,他是愛我的。
這份愛可以縱容我做任何事,任何世人看起來,違背了正妻就該寬容大度的事。
也正因如此,我才逐漸信了他,將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了他。
對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人,可以驕縱可以任性,這是他花了兩年的時間教會我的。
如今不過一句話,輕飄飄的打碎了那么多我們之間的過往。
我不禁有些恍惚,覺得之前我和周子歸間的所有幸福,也許都是黃粱一夢。
走神之際,周子歸的溫聲細(xì)語重新于我耳畔響起,卻是對著鶯鶯說的。
“沒事吧?可有傷著?”
聲音中的關(guān)切滿的快要溢出來一般。
見著鶯鶯淚眼婆娑,他又對我道:“芙安,給鶯鶯道歉,你嚇到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