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家母女臉色大變。
家中這個世子什么德行沒人比她們更清楚,拈花惹草,最愛鉆女人肚兜。
可顧著老爺顏面,一向都只在伯府開的天香樓里廝混,這楚家的丫頭又是怎么知道的?
楚若顏眼底泛起一絲冷意。
永定伯世子根本沒病,只是不知從哪兒聽說千年野山參可以壯陽,便買在府上囤積。
夢里晏家抬了三千兩銀子去求藥,他若拒絕便也罷了,偏是嫌銀兩不夠,要五千兩!
那時晏家山窮水盡,只能眼睜睜看著老太君病死。
后來晏錚得勢,抄了永定伯府滿門。
也讓他們五千兩銀子買一條命,最后,只活了后院那條大黃狗……
她收回思緒,永定伯夫人勉強(qiáng)笑道:“楚大姑娘想是聽岔了,我兒病重,怎么可能去天香樓那種地方,外面人的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,作不得數(shù)?!?br>
盧媛也道:“我親眼看見哥哥昨天一整日都躺在床上,沒有外出!”
這急切自證的模樣已然漏了底。
小江氏暗罵這對母女沒用,只能親自出馬:“我們自是相信永定伯夫人的,當(dāng)務(wù)之急,還是該先請大姑娘把藥拿出來,以免耽誤了世子病情?!?br>
永定伯夫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世子病沒病不是楚若顏一個深閨姑娘能斷定的,眼下要做得是讓她松口。
于是暗地推了盧媛一下,盧媛立刻跪下道:“楚姐姐,求求你了,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,我哥哥沒這藥就活不成了!”
她也裝著用帕子擦眼角:“是啊楚大姑娘,我兒一命全系在你手上了,這樣吧,你有什么條件就提出來,只要我們能做到的,我們都盡量滿足你……”
這時一道厲喝從外傳來:“混賬東西,贈藥救人是本分,談什么條件!”
眾人朝門口望去,只見一個穿著豆綠色對襟褙子、頭戴鑲紅寶石抹額的老夫人被嬤嬤扶了進(jìn)來,正是楚老夫人。
小江氏迎上前:“母親,您怎么親自過來了?”
楚老夫人冷哼:“我再不過來,國公府的清譽(yù)就要被某些人毀了!”
楚若顏扯了下嘴角。
她這位祖母,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愛名聲。
當(dāng)年母親過門時父親初任戶部侍郎,這位祖母怕旁人說閑話,非要低調(diào)操辦婚事。
但父親沒依她意,還是八抬大橋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迎了母親進(jìn)門,自此她便記恨上母親,連帶對她也諸多刁難。
“永定伯夫人放心,既然老身在這兒,這藥你們盡管拿!”
楚老夫人發(fā)話,盧家母女喜出望外。
這時一道柔弱卻堅(jiān)定的聲音道:“不行。”
正廳靜了一瞬。
小江氏訝然道:“大姑娘你胡說什么呢,怎好當(dāng)眾頂撞尊長?”
楚老夫人盯死她:“你再說一遍?”
“我說,不行。”
砰!
桌上的茶盞被拍得齊齊一跳。
小江氏趕忙撫背順氣:“母親息怒,大姑娘只是一時糊涂,不是真心要頂撞您的?!?br>
永定伯夫人也拈著帕子道:“楚大姑娘,人之行莫大于孝,你怎么能這樣對你的長輩說話呢?”
一個孝字,幾乎可以把人壓死。
從前楚若顏顧念著父親,總是委曲求全。
今次卻抬眸,聲音平靜道:“祖母容稟,若顏近來身子不適,這千年野山參也是等著救命的靈藥,還請祖母明鑒?!?br>
這理由合情合理,挑不出一絲錯。
偏楚老夫人冷冷道:“你眼下在這兒好端端站著,哪有半點(diǎn)生病的樣子?依老身看你就是不想贈藥,才找來這些借口。還頂撞犯上、忤逆不孝,當(dāng)真是缺乏管教的野丫頭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