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商務(wù)車在朦朧的春雨里緩緩地往前行駛,車內(nèi)飄蕩著舒伯特的《小夜曲》,優(yōu)美舒緩的旋律,讓人陶醉。
車后座的陸溫暖局促不安地蜷縮起來,手里緊緊地攥著正紅色的結(jié)婚證。
她仍不太敢相信,自己居然嫁給一個只見過三次面的男人,并且在登記結(jié)婚時(shí),她才得知他叫薄凜。
薄凜被南山人稱為閻羅王,近幾年,他大肆收購各行各業(yè),逼得很多人家破人亡,而他牢牢地掌控著南山人的衣食住行。
人們痛恨他,將他描述成面目猙獰,身體殘疾的老頭子。
可他不僅很年輕,還有鬼斧神工的俊美容顏。
那雙劍眉下鑲嵌著深邃又高深莫測的冰眸子,鼻子刀削般筆直,性感的薄唇渲染著誘人的玫瑰色。
忽然,薄凜側(cè)過臉,冷睨著正在偷看的她,散發(fā)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氣息。
陸溫暖被他看得得心慌,可她想到女兒的醫(yī)藥費(fèi),便硬著頭皮開口:“薄先生,我的侄女急需要三十萬動手術(shù)?!?br>
當(dāng)初陸溫暖未婚生育,為了給女兒上戶口,就過繼給無法生育的嫂子,于是她的親生女兒就成了侄女。
薄凜面無表情地合上筆記本,從錢包里拿出一張黑卡,公事公辦道:
“按照結(jié)婚協(xié)議,你每個月可以領(lǐng)取一百萬的零用錢,隨你支配。每滿一年,就能再提高五十萬?!?br>
一百萬?
這也太多了吧!
陸溫暖愣了下,然后忐忑不安地接過黑卡:“謝謝薄先生。”
薄凜微瞇著眼,狹長的眼線掃向她:“為了不引起麻煩,日后在外人面前最好稱呼我的名字?!?br>
那目光太過犀利,似能把她從里到外都看穿了。
陸溫暖低下頭避開鋒芒,識趣地問道:“私底下,我還是稱呼您為薄先生對嗎?”
薄凜滿意地點(diǎn)下頭,再抬手看著黑曜石機(jī)械腕表叮囑:“我要出差半個月,家里的事就交給你?!?br>
“嗯!”
陸溫暖恭順地應(yīng)道,在心里卻是欣喜不已的。
一時(shí)間,她無法接受自己結(jié)婚的事實(shí)。
車子駛?cè)脶t(yī)院,陸溫暖馬不停蹄地跑去前臺繳完手術(shù)費(fèi),再去保溫室。
她透過保溫箱,癡迷地看著沉睡的女兒。
孩子已經(jīng)八個月大,還不到十二斤,長得瘦瘦小小的。那張蒼白的臉沒有丁點(diǎn)血色,嘴唇泛著不健康的紫紺色。
她得知懷孕時(shí),恨透肚子里的胎兒,偏胎兒太大,不能做人流。當(dāng)她聽到胎兒的心跳聲,母愛才逐漸萌發(fā),后來兒子剛出生就夭折,她更加疼愛女兒。
探視時(shí)間很快過去了,她心情沉重地走出保溫室,不料卻迎面撞上了一人。
陸溫暖抬頭想要道歉,但看到來人她驚住了。此人正是她的初戀男友司南柏,旁邊是她的堂妹陸詩韻。
她心猛地抽痛下,然后惶然地要逃走。
司南柏伸手?jǐn)r住陸溫暖,那雙清眸滿是期許地看著她:“溫暖,別人都說你生了一個女兒,只是謠言對嗎?”
陸溫暖不敢直視他的眼,別過頭佯裝冷漠地提醒:“司南柏,我們已經(jīng)分手了?!?br>
旁邊的陸詩韻也走上來,面露關(guān)切的神色:“姐姐,你退了學(xué),又搬了家,我們都聯(lián)系不上你。昨天浩東哥打電話向我借錢,我才找著你。當(dāng)年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?”
“木已成舟,我沒什么好說的?!?br>
陸溫暖抿緊下嘴唇,無奈地苦笑,轉(zhuǎn)身就要走人。
司南柏使勁地抓住陸溫暖的手,疼得她皺起眉想抽回手,偏他又不肯松手。
在兩人掙扎間,寬大的鉆石戒指掉下來,滾落到陸詩韻的腳邊。
陸溫暖連忙彎腰想撿起來,陸詩韻卻搶先一步,震驚得大聲問:“姐姐,你從哪里得來藍(lán)海星辰?”
陸溫暖慌張地奪回戒指,不自在地應(yīng)道:“這是假的?!?br>
陸詩韻瞪著水濛濛的大眼睛,清純無辜地說:“我在拍賣會上見過它,后來一個神秘人買下了,你手中藍(lán)海星辰絕對是真的。誰送給你的?”
這句話就像點(diǎn)著炸藥包,司南柏氣得英俊的臉龐漲得通紅。
他憤恨地直盯著陸溫暖冷嘲:“大家都說,你去會所當(dāng)公主,后又被包養(yǎng)了。本來我還不相信,看來這是真的。那人對你挺闊綽,不過他不娶你,也不認(rèn)你的女兒,看來只把你當(dāng)玩物?!?br>
陸溫暖的腦海涌現(xiàn)著那些可怕的回憶,公布欄上她艷情露骨的照片,同學(xué)們鄙夷的目光,還有老師痛恨的責(zé)罵聲。
一夜之間,她從全國頂尖大學(xué)的優(yōu)秀生被陷害成在歡唱賣笑的小姐,還被拘留了一個月。
在看守所里,她每天都被打得皮開肉綻,還斷了兩根肋骨。晚上被鎖在馬桶旁邊睡覺,甚至還被逼得喝過尿......
過往的種種如同一把利刃扎入早就千瘡百孔的心,陸溫暖以為自己不在乎了,但司南柏挑開舊傷疤,她的心仍是會鉆心地疼起來。
陸溫暖捂著胸口,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。
“即使是玩物,我也心甘情愿?,F(xiàn)在我過得很好,你不要再來打擾我。以后我們橋歸橋,路歸路,互不相關(guān)?!?br>
她曾天真地以為即使全世界都懷疑自己,司南柏一定會相信她,可他反而成為那個補(bǔ)刀的人。
陸溫暖挺直脊背邁步往前走。
司南柏覺得她隱瞞了什么,疾步想追上去問清楚。
陸詩韻見狀,狠狠地掐著大腿外側(cè),捂住肚子痛苦地叫起來:“唔,我好疼。”
司南柏停下腳步,轉(zhuǎn)身關(guān)切地詢問:“詩韻,你是不是胃痛?”
陸詩韻泛紅著眼眶,使勁地推著司南柏:“我沒事的,你快去追姐姐?!?br>
司南柏看向陸溫暖離去的方向,猶豫了一下,還是抱起陸詩韻直往急診室跑去。
陸詩韻軟綿綿地躺在司南柏的懷里,柔聲勸說:“姐姐可能受到了金錢的蠱惑,才會出賣身體,她本質(zhì)不壞的?!?br>
司南柏涌起來的愛意馬上熄滅,冷哼一聲:“她剛才都說心甘情愿當(dāng)別人的玩物,你還替她找借口,實(shí)在太善良了?!?br>
陸詩韻臉靠在司南柏的肩膀,嘴角勾起了一抹陰狠的笑意。
當(dāng)初,她給陸溫暖安排了五個男人,恐怕陸溫暖也不知道孩子生父是哪個?